26岁的英国创业者约书亚·布劳德以一种几年前他几乎难以想象的方式，让自己的主要产品实现了超负荷工作。

经过几年时间，他开办的初创公司DoNotPa开发了一款聊天机器人，可以代表消费者协商解决错误或过高的罚款和费用（譬如毫无根据的违章停车罚单），还能根据它与人类的互动经历，建立一个专门数据库。

这款机器人一般需要人工干预，但2022年12月，布劳德取得了突破。该机器人与康卡斯特的在线客服“交谈”，最终成功为客户节省了120美元的宽带费。他说，这是第一次完全由人工智能协商此类账单。

这是怎么做到的？2022年早些时候，布劳德获得了GPT-3的使用权，这是人工智能公司OpenAI创建的一个强大的大型语言模型。这个系统比之前几乎任何软件都能更好地理解语言，在做出回应时很像是真人的口吻，布劳德目前打算设计一个人工智能律师，通过耳机向站在交通法庭上的人们低语指令。

布劳德的这家初创公司去年估值2.1亿美元，它是基于GPT-3和DALL-E等生成式人工智能工具仓促构建的一系列新服务之一，这些新服务有的承诺可以起草电子邮件、推动新市场，有的甚至扬言可以取代谷歌搜索。

在它们问世之际，科技行业正发生更广泛的变化，市场和监管的双重挤压，可能会使该行业的生产力高于近年。

直到最近，大型科技公司每年还能创造逾1万亿美元的收入，但它们的商业模式正面临压力。

在谷歌和Facebook双雄称霸的数字广告领域，亚马逊构成了主要威胁，苹果可能也要来分一杯羹。欧洲即将出台的一项严格的新反垄断法已经在迫使亚马逊和苹果做出改变，好让小规模竞争对手的日子更好过一些。

对于那些从事技术工作很久的人来说，由多种原因造成的这个局面可能会勾起他们似曾相识的回忆。过去痛苦一年里发生的裁员和股价下跌，以前也出现过，而且随之而来的通常都是财富的上升。

繁荣与萧条是科技史的一部分，即使在埃隆·马斯克的推特和加密世界出现动荡之际，我们也有充分的理由认为，2023年将标志着科技业下一轮繁荣的开始，人工智能和更有效的劳动力，将是新繁荣的推动力。

多年来，高科技人才在该行业的劳动力市场上可谓风头无两，拿着高薪和优厚的福利的他们，使科技巨头的人员规模到了快要爆炸的地步。疫情期间，Meta的雇员达到了令人咋舌的3万人。

无奈之下，马克·扎克伯格2022年11月裁员1.1万人。Stripe、Snap和亚马逊最近也展开了类似的裁员行动，而马斯克在不到六周的时间里将推特员工从7500人裁到了2000人左右。

裁员追踪机构Layoffs.fyi的数据显示，2022年约有15万科技工作者失业。留下来的人被告知要更努力地工作，要“更有紧迫感”，或比以前更频繁地来办公室。

痛苦的调整重组是必要的。在过去五到十年的时间里，依靠旧商业模式发展壮大的科技行业几乎没有提供什么突破性的服务。我们最重要的电脑产品依然是苹果或三星电子生产的一块长方形金属板。谷歌因为太害怕打破其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广告，甚至都不怎改变它的搜索业务。作为全球最大的云服务提供商，AWS仍在为亚马逊“印钞”。

至少，Meta已经尝试在虚拟现实领域进行全新冒险，但大多数时候，科技业及其重量级企业的创新力不太够。

除此之外，这些科技巨头还像一只巨型鱿鱼，吸纳了该领域的所有人才，损害了初创公司的利益。当Stripe Inc.这样的支付巨头给高级工程师的职位开出超过45万美元的年薪时，一家新公司几乎是不具有竞争力的。

想找一个首席工程师来监督新产品线？追踪硅谷工程师薪资的网站Levels.fyi称，很不幸，Facebook为这一职位支付的年薪接近100万美元。

提供给低利润的科技初创公司（比如那些提供外卖和远程医疗服务而不是软件的公司）的风投资金正在减少，因为多年来投资者过分沉迷于一些本不应该得到投资的商业理念。风险投资者说，他们现在正被那些开发软件，并提供更高利润的公司所吸引。

正如我的同事、彭博视点的蒂姆·卡尔潘最近指出的，现金充裕、能在不融资的情况下存活两年或更长时间的科技初创公司目前摆好了架势，准备挖走最好的工程师和产品经理。

换句话说，人才不会浪费在一大堆原地踏步的公司里，而是会流向结构良好的企业，得到充分利用。

另一个因素也将有助于推动事态发展：政府的慷慨解囊。上世纪90年代初，当互联网还被称为“信息高速公路”时，美国通过了《高性能计算法案》(High Performance Computing Act)，以帮助本国建设在线基础设施。它在推动互联网早期发展的过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其中6亿美元的一部分给了伊利诺伊大学，后者的开发团队开发了第一个图形网络浏览器Mosaic。

2022年8月，美国总统乔·拜登签署了《芯片与科学法案》，美国半导体研究将获得527亿美元的巨额投资，一些科技公司势必从中受益。这可能会让一系列依赖基于芯片的更快、更复杂计算的人工智能服务直接获益。

这一次，科技公司不得不承担重任，在经历了多年势不可挡的增长，并收获了丰厚利润之后，这可能是该行业重新创新，并为其它行业创造更多空间的唯一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