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能源成本飙升之际，一件奇怪的事在美国某些地区的输电网络越来越频繁地发生：电价暴跌至零以下。 

美国的风能和太阳能发电量大幅增加，由于没有足够的高压线路把电力输送到用电需求最大的地方,这些电力就卡在了发电环节，迫使发电厂业主向用户支付费用，让他们使用多余的电力。 

数据和分析提供商Yes Energy称，2021年，美国七个电网的批发价格出现了大约2亿次的负电价，是五年前的两倍多，数据显示，随着得克萨斯州、加利福尼亚州和美国西南可再生能源丰富的三个电网的瓶颈问题更加严重，这一纪录将在今年被打破。 

美国七大电网以五分钟为计算单位，在总共4.1万个节点上确定电价，这些节点就相当高速公路的入口匝道和出口。电价降到负值的频率还不足以大幅降低批发电价。不过，这个现象为人们敲响了警钟,表明美国电网还没有准备好广泛转向可再生能源发电。普林斯顿大学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为了应对可再生能源预计带来的冲击，美国到2030年需要投资3600亿美元来扩大输电系统规模，到2050年需要花费2.4万亿美元。否则，电力将继续卡在没有用电需求的地方。“我们没有合适的大型输电基础设施，”为彭博新闻社进行分析的Yes Energy产品经理克利夫·罗斯(Cliff Rose)说。 

经济学家杰里米·里夫金(Jeremy Rifkin)表示，去年签署的基础设施法案和8月份的《通胀削减法案》划拨给清洁能源基础设施和气候倡议的4000多亿美元资金有重大的意义，但许多举措的推行都是相互脱节的，无法满足整体经济转型的需要，里夫金为民主党人与共和党人提供电力基础设施方面的建议。 

在里夫金看来，美国国会浪费了用宏伟愿景激发全国行动的机会，就像20世纪50年代前总统德怀特·艾森豪威尔(Dwight Eisenhower)打造州际公路系统的计划一样。清洁能源要想取得成功，就要在整个大陆共享来自大规模发电厂和数百万自行发电家庭的太阳能和风能电力。“叙事的方向错了，”他说，“重点不在于投资太阳能和风能，而在于‘你们如何改变这个国家？’” 

负电价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随着风能和太阳能加快建设，负电价也呈上升趋势。Yes Energy的数据显示，截至8月15日，今年美国电价有5.8%的时间为负值，高于去年的4%。如果在电力供大于求期间，电网运营商没有下令关停可再生能源发电厂以保持电网稳定，那么负电价出现的频率会更高。 

在电力供大于求地区出现的负电价，正在被电网瓶颈地区的电价飙升所抵消。Yes Energy的数据显示，截至8月26日，电网拥堵费（相当于优步的高

峰期定价）使企业和住宅的水电费用增加了997亿美元，创下了历史纪录，高于2021年的全年总额，大约是此前四年每年费用的两倍。 

在州和联邦税收抵免的帮助下，可再生能源成为过去十年推动负电价出现的因素，尤其是在加利福尼亚州和得克萨斯州。加利福尼亚州电网与其他州的公用事业公司结成了联盟，形成了实时交易市场，更容易地把可再生能源电力输送到整个西部地区。得克萨斯州抢先打造了一条巨大的电力走廊，把风能电力从该州的西部输送到达拉斯和休斯敦等东部城市，从而遏制了负电价早期的上升势头。 

负电价的重灾区是西南电力联营(Southwest Power Pool)电网，该电网为新墨西哥州到蒙大拿州的近1900万人提供服务。根据Yes Energy的数据显示，今年前七个月，这个电网的批发电价大约有17%的时间为负值，相比之下，得克萨斯州主要电网有7%的时间是负电价运营，而加利福尼亚州的负电价比例为5%。 

风能已经成为西南电力联营的第一大电力来源，根据西南电力联营市场监测部门的报告称，今年春天风力发电机的转速非常快，导致第二季度将近25%的实时电价为负值，为了保持电网稳定，不得不削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的风力发电量。 

在8月5日的分析师电话会议上，美国最大的独立发电商维斯特拉公司(Vistra Corp.)首席执行官吉姆·伯克(Jim Burke)说，得克萨斯州的风能和太阳能新项目增长速度是全美最快的，其他发电厂，比如那些使用煤炭、天然气或核燃料运行的电厂，“有时可能会以零电价甚至负电价”进行调度。 

根据彭博汇编的得克萨斯电力稳定委员会(Electric Reliability Council of Texas)数据显示，在美国中部时间5月7日上午10点55分，CPS能源公司(CPS Energy)的J.K.云杉燃煤发电厂在得克萨斯州电网上的输电价格跌至每兆瓦时-8977.46美元，而一兆瓦时足以为得克萨斯州的200户家庭供电一小时。在电价短暂下跌期间，化石燃料发电厂可能会继续运营，因为维持运行成本更低，还避免了以后重新启动发电厂的成本。 

负电价在美国东部正变得越来越常见，但原因有所不同。今年5月的一个周末，在新英格兰地区的其他地方感到酷热难耐的时候，波士顿却迎来了异常凉爽的春日，导致六州电网的价格在几个小时内就跌到了每兆瓦时-150美元。在特拉华州和马里兰州的部分地区，电价经常跌至负值，因为当地输电线路的运行情况阻碍了通常输送到华盛顿和巴尔的摩的电力。 

这一切应该给政策制定者敲响警钟。知名可再生能源项目开发商Enel North America的美国国家政策主管莫娜·蒂尔尼-劳埃德(Mona Tierneyu0002Lloyd)说，“建设输电系统应该是国家最优先考虑的事项之一，我们必须消除或减少电网瓶颈，允许电力以更经济的方式转移到有用电需求的地方。”

总之，美国国会拨款4000多亿美元进行清洁能源基础设施建设，但是专家们认为，这些资金无法满足升级电网应对可再生能源发电量激增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