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的大流行使公共卫生的努力倒退了多年。但在一次采访中,比尔盖茨表达了对外国援助的新途径的希望。
周一,比尔盖茨和梅林达·盖茨基金会(Bill and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发布了第四份年度《守门员报告》( Goalkeeper reports),追踪了世界在实现联合国2015年制定的十多项与健康相关的目标方面缓慢但稳定的进展。
今年的形势非常严峻。新冠病毒大流行摧毁了人们多年努力:越来越多的家庭陷入赤贫,营养不良不断增加,接种疫苗的儿童大.大减少。
而新冠病毒对美国的伤害比其他国家更严重。美国无暇顾及全球健康,似乎主要集中在自救上。美国在能力和慷慨度方面,是否能重新扮演世界领导者的角色?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盖茨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解释了,为什么他乐观地认为美国可以。
他说,“我倾向于这么认为,另外,我必须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告诉他们这真的很有意义——而且我完全、完全相信这是有意义的。”
他所说的“这些人”指的是白宫和国会的领导人物,他曾亲自游说他们做“这件事”:即,在国会正在辩论的财政刺激方案中额外增加40亿美元,使贫穷国家能够获得新冠病毒的疫苗。
他最终的目标要远大得多:将美国对外援助从不足国内生产总值(GDP)的0.25%增加一倍,达到0.5%或更多。他认为这次新冠病毒的大流行是一个机会。
”他高兴地补充道,“正如他们所说,美国政府在尝试了所有其他措施之后,做了正确的事情。”
正如他在硅谷与竞争对手和反垄断监管机构对抗时所做的那样,盖茨可以用一种冷冰冰的逻辑来计算自己成功的几率。
这种情况很少像现在这样真实,因为一场百年一遇的大流行病正在他重点捐赠的贫困国家肆虐。
盖茨表示,到目前为止,相比于美国和西方国家,以及对经济的影响,病毒对亚洲和非洲人口损害的比例要小,对于那些人民和政府“没有备用储备可以动用”的国家,疫情要严重得多。
旅游业的崩溃、对国外工作亲戚汇款的减少、港口、矿山和油井的关闭、学校的关闭以及脆弱的医疗系统面临新的压力,这些都造成了巨大的痛苦。
根据《守门员报告》,自1870年以来,还没有这么多国家同时陷入衰退。从1990年到2020年,世界上生活在极端贫困中的人口比例(现在的定义是每天生活费不足2美元)从37%下降到不到7%。但该报告估计,仅在过去几个月里,就有3700万人的生活水平回落到贫困线以下。
报告还写道:“疫情持续的时间越长,其经济创伤就会越严重,”
去年,接受世界卫生组织推荐接种疫苗的世界儿童比例上升到创纪录的84%。现在这个数字已经下降到70%,回到了25年前的水平。疟疾、营养不良、分娩并发症以及麻疹和白喉等疾病造成的死亡人数开始增加。
尽管如此,盖茨还是乐观地认为,“这种状况两三年内”就能恢复。一旦全世界都接种了疫苗,新冠大流行结束后,来自旅游业、汇款、世界银行贷款和其他来源的资金渠道将重新开始流动;他预计这将在2022年的某个时候完成。
根据各国人口分发疫苗,可避免死亡人数将增加2倍
然而,在那之前,贫穷和富裕国家之间将会有一段剧烈痛苦和更大不平等的时期。
该基金会报告中最鲜明的结论之一是,如果根据各国人口,而不是首先向50个最富裕的国家分发新冠病毒的疫苗,可以避免的死亡人数将增加近两倍。
盖茨承认,这不会很快实现。特朗普政府公开拒绝加入世卫组织下的国际合作协议Covax、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疫苗联盟、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已经联合起来,确保富裕和贫穷国家同时获得新的冠状病毒疫苗。
相反,特朗普政府单方面加快疫苗开发的Operation Warp Speed,向六家疫苗公司支付了110亿美元,以确保每家公司至少提供1亿剂疫苗,以及另外数百万剂疫苗的选择,专门用于美国。
盖茨说,尽管这种立场“看起来很自私”,但他并不觉得不合理。实际上,他说,“你不可能成功地让美国把自己当作占世界人口5%的随机群体。”美国纳税人已经支付了临床试验和在试验结束前生产剂量的三分之二的费用。
如果没有这笔资金,唯一可用的疫苗将是来自俄.罗.斯或中国的疫苗,盖茨认为这些疫苗没有经过测试,而且可能很弱。“你不能给强生(Johnson & Johnson)或阿斯利康(AstraZeneca)打电话说,‘嘿,这是一个损失5亿美元的机会。’ ”
他说,美国支持的几种疫苗中,只要有三种成功,美国就会有超出其使用能力的剂量,其余的疫苗就可以与世界共享。
盖茨还说,他预计到明年初,无论谁赢得总统大选,美国都将支付给全世界所有穷人接种疫苗,所需的大约40亿美元的大部分费用。
他指出,国会一再将用于艾滋病、疟疾和儿童疫苗的资金保留在对外援助预算中,尽管在过去10年,白宫多次试图削减这些项目,这些计划在自由派和基督教保守派中都很受欢迎。
他认为:“这样做符合美国的利益。在一个依赖旅游业和商务旅行的世界里,没有哪个国家是安全的,除非每个国家都是安全的:“在这个问题上,有比艾滋病或疟疾更值得慷慨的全球理由。”
盖茨还游说财政部长史蒂文·努钦(Steven Mnuchin)和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让他们把40亿美元的疫苗拨款纳入陷入僵局的刺激法案,并表示,他“有60%至70%的信心”认为该项目将通过谈判。
他说,国会领导人“感到美国在世界上具有道义上的存在”。而这项投资的回报“将是数万亿美元”。
但他的终极抱负远大于此。他说,一旦新冠病毒的威胁消失,“我们应该追求适度的美国对外援助预算,并试图将其增加一倍。”
调查不断显示,美国人意识到,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对外援助捐助国。但是,当被问及该国国内生产总值中有多少百分比用于外国援助时,典型的猜测是5%。事实上,实际数字还不到0.25%。
按照这个标准,英国和德国的对外援助几乎是美国的三倍,瑞典和挪威则是美国的四倍,而它们的支出相当于其GDP的整整1%。
盖茨说,这一流行病为美国提供了加大国外援助力度的机会。
上一次这样的机会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当时是艾滋病。这种疾病对美国的打击很大,以至于许多美国人对受害者产生了一些同情。2003年,乔治·布什(George W. Bush)利用人们的同情,向总统的艾滋病救援计划和全球抗击艾滋病、结核病和疟疾基金(Global Fund to Fight AIDS, Tuberculosis and Malaria)注资150亿美元,以抗击非洲和其他地区的这些疾病。
盖茨在2015年的一次TED演讲中警告说,现在美国人更好地了解了新出现的病毒所带来的威胁,他们可能愿意花更多的钱来阻止这些病毒。
他说,“这样做将具有成本效益。在卫生领域,我们确实知道如何花钱并产生影响,在过去的20年里,我们学到了很多。”
经过20年的分发艾滋病药物、小儿麻痹症(脊髓灰质炎)疫苗、诊断包和其他物品,已经建立了医疗基础设施,如医生、护士、社区卫生工作者、实验室、药房、应急行动中心等,因此可以用最少的新支出和培训来抗击其他疾病。
盖茨说,他有时会感到“有点孤独”,因为他要拜访国会领导人以争取外国援助。但他甚至成功地说服了一些严格的财政保守主义者,他采用了两种策略,这两种策略是被接受盖茨基金会资助的倡导组织经常使用的。
其一是让全球领.袖联盟的退休将军向国会议员解释,这样的人道主义援助可以说是一笔小钱,如果日后那些饥饿的国家展开了激进运动,要花费的可能是数十亿美元。
另一种是派遣国会议员及其家人到非洲真实体验。他说,没有什么能比让一个参议员坐下来听一个妇女说,一旦她的庄稼丰收,她就能支付孩子的学费更能显示外国援助的效果了。
此外,他补充道,那些参议员可能认为,鼓励小国“与我们建立战略关系,而不是中国”,是更明智的做法。
他说,最终,如果这次新冠病毒大流行产生了“一个更开放的政府和国会,你就真的可以做一件对平民百姓有利的是事情。”
他说,“你可以接触到每个医生,曾经在和平队里的人,每个接触过艾滋病病毒的人,每个人都感染新冠病毒的人,并对他们说,‘嘿,也许美国援助预算应该在政府预算的1%甚至2%,而不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