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是从记账开始的」,这基本上既不「奥派」,也不『经济学正确』。
但是,以尼克·萨博为首的加密货币学者们对米瑟斯所谓「货币,首先得是商品」的理论,发出挑战。
以黄金为例,他们援引最近的考古证据,黄金开始并不是「广为接受」的商品才演化为货币的,恰恰相反,早期的黄金,用途不大,黄金成为货币之后,人们开始大规模使用黄金做饰品,大规模淘金。这有点就像比特币,开始的时候,没有交易也没人挖,现在挖矿和支付不计其数。
古时候,一些达官贵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财力和家产实力,而穿金戴银,就像部落人挂着贝壳豆的项链一样,久而久之形成了文化,对黄金饰品和收藏的需求越来越多了。当然,现代人年轻人很少穿金戴银,如果要炫富,完全可以在朋友圈,嗮跑车和豪宅。
加密学者对「货币问题」的观察角度和经济学者,尤其是奥派学者不同。经济学者强调货币是从以物易物的经济中演化出来的。
当然,在资讯发达的今天,物物交换很容易,上网在注册一个账号,就可以发布交换的讯息。我们甚至听说,一个加拿大小伙儿,通过多次易货交易,最后「别针换成了别墅」。
但是,回到几千年前,在茹毛饮血时代,一个部落才几百号人甚至几十号人,吃穿住行在一起,生活资料极度匮乏。人与人的需求差异非常小。旱季来了,大家都渴,荒野之地,人人挨饿。在小部落里的人,他们的需求和拥有「同质」化,物物交换很难实现,这是一种共享性的经济,大家抱团取暖,亲友之间的互助和分享。
当部落里,有人先打到了一头野猪,好几百斤,一家人要吃上好几天,可是每天吃剩的食物,如若不能妥善保存,就烂了或被其他动物抢了,怎么办?古人想到的办法是,把远亲近亲,部落的朋友都叫过来,一起吃。兽皮自己如果有,就给亲友,这种分享叫reciprocal altruism 。即互助利他。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下次,当别人打到了猎物时,你也可以有机会共享,其实是理性的利己主义。这样原始的分享慢慢就形成了规矩,这是一种去中心化的社会规则,由部落首领或家族老大维护和延续这种规则。
▲羊皮卷记录
Reciprocal altruism(互助利他)的分享经济,在小群体是没问题的,但是随着子孙繁衍,部落人数越来越多,部落里「给予」和「获取」的需要记账,早期的人们会把账目刻在石头上,就像「石币岛」的故事那样,后来为了迁徙方便,人们记载在羊皮卷、牛皮卷上,由部落首领来维护这些账本。
人们发现使用羊皮卷记账,不如用贝壳豆作为记账的工具,更省事。你得到了你的分享,我给你几个贝壳豆子,下次,我给你分享的时候,你给我一些。贝壳在内陆数量少,最适合做记账了。而且,贝壳可以穿成豆状戴在脖子上,随时可用,非常便捷。
贝壳之后,出现了更多的记账媒介,长久一点的就是金属,金属里最好的就是黄金,这就形成了货币。
如今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货币体系有可能是从记账体系演化来的。
不过,目前货币系统又回到了记账,央行就是在做清算,在记账。我们买东西,其实就是在银行账户里做记账,买者账户钱数量减少,卖者账户钱数量增加。
不过,这个以央行为首的记账系统,并没有真正的钱(商品货币,如黄金)做储备。一些账户的货币数量,可以凭空增加的。
比如,美国政府账户上的部分美元,就是债券抵押给美联储得到的,也就是说债务催生了货币。 债务越大,流通货币越多,但实际生活中的商品和服务是有限的。结果是稀缺的商品价格猛涨,逐步扩散到各个领域。我们的房价和物价暴涨,其实只是债务泡沫,货币超发的现象而已。
中心化是无法解决通货膨胀的问题。
纵观中国历史,宋朝超发交子和会子,元朝超发至正钞,明朝超发大明宝钞,清朝超发的银票和「伪铜币」,民国政府超发金圓券。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最后都走上了一条无限制印钞的死路。
▲宋朝的交子
▲中统宝钞
▲唐五铢钱
放眼世界,以前魏玛共和国,后来的津巴布韦、现在的土耳其、委内瑞拉和伊朗。法币体系要不正在崩溃,要不就是在崩溃倒数的路上,大国小国无一例外。
回到金本位,也不是解决办法。如今,即使私人用黄金做实物货币,也是违法的。黄金货币的控制权牢牢地掌握在政府手里,黄金储备在高度中心化的央行里,回到金本位已经失去了机会。
历史上的金本位,也因为政府没有诚信而失败了。
货币体系是维护经济体运转的价值基础,但是央行计划的利率,人为操纵货币流动性,部分准备金制度,造成了债务泛滥,过度消费的经济繁荣-崩溃周期,每隔十年,金融就面临系统性的危险。
如果我们要解决中心化的金融系统性风险,就必须采用去中心化的记账体系。如今,加密区块链系统正在实现,通过算法规则而不是人为的干预,来保证记账安全和公平。
科技在高度发展,而我们的记账体系仍然是100多年前的央行体系的基础制度,很多国家都只能用现金或信用卡,一笔国际汇兑的交易,需要几天才能结清。很多人意识到,目前的货币系统是一个卡特尔系统,成本高,低效,不公平,通货膨胀,没有隐私,有系统性危险,这就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和机构开始接受比特币等加密货币的原因。
奥派经济学家哈耶克写了一本书《货币非国家化》,他认为,货币如果由政府来操纵,必然会走向通货膨胀。他的观点是自由银行,而目前加密货币的发展正好是实践哈耶克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