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5任总统真的通过关税让美国“非常富裕”了吗？威廉·麦金莱本人可能会告诉你并非如此。
  马特·韦尔奇 | 《2025年5月刊》  

在唐纳德·特朗普重返白宫的第一天，他称赞了他新的总统榜样威廉·麦金莱（William McKinley, ），称其“通过关税使我们的国家非常富裕”。随后，他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将北美洲最高峰重新命名为“麦金莱山”。  

特朗普在命令中写道，第25任总统“英勇地领导我们的国家在美西战争中获胜。在他的领导下，美国经济快速增长并繁荣发展，包括国家领土的扩张。[他]倡导关税以保护美国制造业，促进国内生产，推动美国工业化和全球影响力达到新的高度。”  

十二天后，特朗普宣布（随后又动摇）对来自加拿大和墨西哥的商品征收25%的全面关税。他在社交媒体上争辩说：“任何反对关税的人，只是因为这些人或实体受到中国或其他外国或国内公司的控制。任何热爱并相信美利坚合众国的人都支持关税。”  

谁能想到麦金莱竟然被中国控制了呢？  

诚然，这位自封的“关税人”——他的政治对手更喜欢用“保护主义的拿破仑”这个更具嘲讽意味的称号——在1870-1912年美国高关税时代是重商主义的最大公众代表。作为国会议员，他撰写了后来被称为1890年“麦金莱关税”的法案，作为总统，他又在1897年签署了另一项关税增加法案。  

但在1893年的恐慌（及其随后四年的萧条）之后，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由于国内铁和铜产量的急剧增加，美国人生产的商品过多，而消费者却不足。麦金莱本人开始鼓动拆除一些贸易壁垒。  

1901年9月，他在纽约布法罗的泛美博览会上说：“我们生产超出国内消费的部分必须在国外找到出路。”他继续说：“过剩必须通过国外市场缓解，我们应该尽可能在各地销售，并购买任何能扩大我们销售和生产的地方，从而增加对国内劳动力的需求。排他主义的时代已经过去。扩展我们的贸易和商业是当务之急。商业战争是无利可图的……如果某些关税不再需要用于收入或鼓励和保护我们的国内产业，为什么不利用它们来扩展和促进我们在国外的市场呢？”  

第二天，麦金莱的总统生涯被一颗刺客的子弹终结。  

甚至在他晚年转向更自由的贸易之前，麦金莱一直是互助主义的拥护者，即通过双边、互利的方式减少针对性的、不对称关税。正如他在第一次就职演说中所说的，“通过对我们需要但无法自己生产的其他国家的产品给予让步，开辟我们国家产品的新市场，这不会导致我们人民的劳动损失，反而会增加他们的就业机会。”  

在第二任期中，特朗普对互助主义的热情远不如他对传统保护主义的另外两个“R”——收入（revenue）和限制（restriction）——的热情。去年10月，当乔·罗根问他是否认真考虑用关税取代联邦所得税时，特朗普说：“是的，当然。为什么不呢？”——然后他进行了一些历史修正主义。“我们的国家在1880年代和1890年代相对来说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一个名叫麦金莱的被刺杀的总统——他是关税之王。他对关税的描述非常美妙。然后在1900年代初，他们愚蠢地转向了所得税。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其他国家对美国施加了很大压力：‘我们不想支付关税，请不要这样。’相信我，他们控制了我们的政客。”  

特朗普的说法除了忽略了麦金莱第二任期对关税的反思外，还大大夸大了当时外国对20世纪初美国政客的微不足道的影响，同时忽略了从关税转向所得税的主要动机——可以称之为第四个“R”，即寻租（rent seeking）。  

简单来说，关税制度及其不断的调整是腐败的温床，为镀金时代增添了“镀金”的色彩。关税表远非一种精密的进出口税操作来培育新兴产业，而是一个被特殊利益集团装饰的圣诞树。  

格罗弗·克利夫兰（Grover Cleveland ）在1892年接受民主党总统提名的信中写道：“在政府门口争夺不劳而获的优势践踏了那些耐心依赖美国平等承诺的人的权利。每一个对喧嚣的宠儿的政府让步都会通过鼓励花钱腐蚀选民支持直接有利于私人和自私利益的政策，从而在政治事务中滋生腐败。这最终将扼杀爱国主义，削弱人们对共和制度的正直性的信心。”  

克利夫兰是1870年至1912年间唯一的民主党总统，也是特朗普之前唯一非连续两届任职的总统（1885-1889年，1893-1897年）。他反对腐败、反对关税、反对帝国主义，正确地将这三者视为密不可分。当时华盛顿的沼泽如此泥泞，以至于克利夫兰的核心竞选承诺——更自由的贸易——被特殊利益集团的例外条款弄得千疮百孔，以至于总统指责自己的党“背信弃义”和“耻辱”，并拒绝在1894年的减税法案上签名。  

正是这种明目张胆的贿赂行为，无论进口关税是上升还是下降，最终导致联邦政府的主要收入来源从关税转向其他方式。经济历史学家菲利普·W·马格尼斯在2023年为卡托研究所写道：“围绕关税表修订的公共腐败的极度奢靡在19世纪末达到顶峰，最终导致改革者呼吁放弃基于关税的收入体系。”  

特朗普拥有极大的行政权力来增加或实施关税；另一方面，任何减税（更不用说废除）都必须通过共和党在国会中微弱的多数优势。他几乎肯定会在第一任期内增加保护主义措施，那一任期中已经向美国公司发放了超过20万个个别关税豁免。  

也许他应该更多地倾听他的英雄麦金莱。在被枪杀的前一天，这位“关税人”说：“孤立不再可能或可取。我们不能永远自以为安全地出售一切而几乎不购买任何东西。”